由波蘭登山家喀提卡談「冰峰戰士」
編譯:林友民、黃一元
登山這種卓越運動,有助於提昇人類心靈與體魄一種珍貴的方法,根據東方「道」的傳統,我稱之為「登山之道」。---歐特克、喀提卡(Voytek Kurtyka)
2016年世界級金冰斧終身成就獎(lifetime achievement mountain),頒給波蘭登山家歐特克、喀提卡(Voytek Kurtyka ,1947) ,他是自由攀登先驅,1985年與奧地利 羅伯蘇奧(
Robert Schauer)完成迦歇布魯姆IV峰西壁(
Gasherbrum IV,7925 m ) 攀登,被知名雜誌
Climbing選為二十世紀十條路線中典範路線之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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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終身成就獎說:
“.... 喀提卡一個神秘而迷人的傳說中人物,印象深刻是1985年迦歇布魯姆IV峰西壁首登(閃耀的冰牆, Shining Wall)之稱。由純攀登主義者認為是二十世紀最顯著的阿爾卑斯式攀登,喀提卡標誌著一代阿爾卑斯式攀登風格登山的歷史,
喀提卡1947年次, 1973年與Marek Kęsicki, Ryszard Kowalewski, Tadeusz Piotrowski (全為波蘭籍)完成挪威Trollveggen (Troll Wall)完全垂直北壁的冬攀首登,是喀提卡個人海外攀登里程碑,隨後在阿爾卑斯及喜馬拉雅山區開發了許多新路線及首登山峰,可以說是阿爾卑斯式攀登的先驅,波蘭攀登級數系統是他設計建立的。
1969年喀提卡21歲開始攀登,第一次到波蘭塔特拉山區 (Tatra Mountains)後,展開了他對登山的熱情。1970年他到阿爾卑斯山脈,完攀大喬拉斯峰沃克勒稜(Walker Spur of Grandes Jorasses)及小德魯峰( Petit Dru)美國直登路線 (American Direct)等經典攀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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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8年喀提卡與Alex McIntyre(英)、John Porter(美)及Krzystof Zurek (波蘭)攀登印度羌嘎邦 (Changabang, 6864 m)峰南壁新路線,1980
年他與René Ghilini (瑞士), Alex MacIntyre (英), Ludwik Wilczyński (波蘭) 阿爾卑斯式攀登道拉吉利(Dhaulagiri,8167m) 東壁新路線未登頂。1982年繩伴Alex McIntyre(英)在攀登安拿普娜峰 8091m南壁中央路線被落石擊中傷亡後,1983年喀提卡與傑西、庫庫傑卡Jerzy Kukuczka (波蘭)[i]組成喜馬拉雅登山有史以來最堅強的二人繩隊,這兩人組合可說是極限攀登專家,在
喜馬拉雅的攀登冠以「勇於煎熬的藝術 (The Art of Suffering)」,他們倆人相繼完成喜馬拉雅登山史上最為艱難的一些路線,如迦歇布魯姆II峰 (8035m)東南稜 (1983年),迦歇布魯姆I峰(8068m)西南壁的新路線(1983年)、迦歇布魯姆I峰至迦歇布魯姆II峰縱走新路線(1983年)、以及布羅德峰(8051m)北峰、中央峰、至主峰全程縱走(1984年)。
1984年這個兩人組拆夥了,庫庫傑卡加入了八千公尺峰攀登的競賽,喀提卡對此不感興趣,繼續自己的路,專注於人跡罕至而優美的山峰。
迦歇布魯姆IV峰潔白閃亮的峰冠一直散發著無窮的魅力,1985年喀提卡與Robert Schauer (奧地利)結隊攀登迦歇布魯姆IV峰西壁7925 m,這片優美山壁但也暗藏著危機,當天候變壞時,這條路線比預期的時間更長,糧油耗盡的情況下,兩人幾乎陷於死境,他們奮力登上迦歇布魯姆IV峰西壁,但是稜脊上的深雪迫使他們放棄登頂,而得以全身而退。
喀提卡所選擇的攀登路線總是顯露出一種美感,而川歌塔東壁 ( Trango Tower, 6239 m ) 更是其中的代表作。1988年,喀提卡與Erhard Loretan (1959-2011)[ii] (瑞士)經過14天攀登與三次攻頂嘗試,終於完攀這一條29繩距的攀登路線,登上了這座方形尖塔頂峰。爾後,1990年喀提卡與Erhard Loretan(瑞士)兩人加上Jean Troillet (瑞士)三人,以單天往返的攀登方式,連袂攀登了卓奧友峰(Cho Oyu, 8201m) 西南壁新路線,當年1990年他們三人又轉往希夏邦馬中央峰(8008m)完攀南壁新路線。
「道」在東方哲學中是非常生動而貼切的一種概念,它意味著一種特別的生活方式與倫理價值,我們日常生活的各方面,如飲食、戰鬥、冥想、呼吸等,都可以依照它所宣示的概念來運行。深入領略「道」之道,使我們達到更高層次的智慧,對於瑜珈修行者或是僧侶而言,「道」可以觸及人性的本質以及自然萬物的法則。
喀提卡說「在此斗膽表達我的信念,登山這種卓越的運動,有助於提昇人類心靈與體魄一種珍貴的方法,根據「道」的傳統,稱之為「登山之道」“The Path of the Mountain”」,「登山之道」的宣示刊載於加拿大山岳Alpinism雜誌。
對喀提卡而言,登山不只是一種運動,它更是一種宗教,一種自我試煉的手段,一種在短時間內專注於體驗人類極端情緒,面對死亡極度恐懼倖存後至樂的一種方法,透過這種體悟,進而窺探生命的真諦。
喀提卡認為,「登山之道」始於岩壁攀登所帶來動物性活力充沛的感受,次則經由長距離而更為困難路線攀登而得到心理上的滿足,最終則以喜馬拉雅或是其他地區最具挑戰性的攀登,所帶來精神頓悟為最高的層次。
對喀提卡而言,登山是一個多面向的活動,讓他可以從身體、心理、情緒、精神等各個層面充分的顯露他的人格特質。登山並非一種休閒活動,而是表述他生命的一種方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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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:安德烈、扎瓦達Andrej Zawaka (1928-2000)
波蘭喜瑪拉雅冬攀啟蒙者,偉大的冰峰戰士之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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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冰峰戰士 Ice Warrior」
波蘭登山者錯過了上世紀五十年代喜馬拉雅開創首登大競賽,波蘭一座也沒搶到,不過這些不服氣不認輸的波蘭勇士,選擇另一種方式來詮釋首登—那就是冬攀首登,這一群遲到的西歐登山家自稱為「冰峰戰士」,在波蘭適度開放而經濟好轉的二十世紀八十年代,來到喜馬拉雅山區從1980年2月17日的聖母峰冬攀成功,開啟了冬攀熱潮也同時改寫一般所謂登山季或攀登季的定義,熱潮一直延續到1988年12月31日的洛茲峰冬季登頂全由波蘭主導,這群來自波蘭的「冰峰戰士」在八年內完成七座「世界十四座八千米高峰」冬攀的首登紀錄,恰好完成了一半。由於工人意識抬頭,1989年波蘭團結工聯上台執政,突然接踵而至是社會制度不穩定和經濟大蕭條,失去了經費贊助與個人生活保障,他們的「十四座八千米高峰」的「冬攀首登」計畫告一段落,暫時中止。
波蘭小史
波蘭的黃金歲月在十六世紀,1683年波蘭國王率騎兵擊退了進攻奧地利的土耳其軍隊,史稱維也納之戰。波蘭政權是半聯邦半貴族式共和,史稱第一共和國。
1795年波蘭被
俄沙皇、普魯士王國以及奧地利瓜分,波蘭亡國,直到1918年取得獨立,成立共和國,史稱第二共和國。
1939年,不到二十年,再遭劫難。
1939年9月1日,波蘭領土被納粹德國和蘇聯同時侵入,二戰開始,兩國對波蘭瓜分占領。
1941年,蘇德戰爭爆發後,德國納粹占領波蘭全境。二戰後於1945年6月28日組成盧布林政府(PKWN)為基礎的新政府。
1948年,波蘭統一工人黨成立,1952年改國名為波蘭人民共和國,成為一個
社會主義國家。
冷戰期間,波蘭內外政策上追隨蘇聯。實行一黨專政的共產黨獨裁統治,經濟發展滯後、社會缺乏民主。波蘭人民在團結工會的領導下,不斷反對共產黨的獨裁統治,波蘭成為東歐追求民主自由的希望。
波蘭人口3864萬,二戰
前是一個多民族國家,波蘭有600萬人口在二戰中喪生,70%的工廠和1/3的耕地被毀,
華沙成為一片瓦礫。
是世界上猶太人最大的聚居地之一,人數多達300萬。波蘭95%信奉天主教,是今日
歐洲少數對宗教信仰仍然保持相當虔誠的國家。
現在人口中96.5%為波蘭人,特別珍惜其悠久而輝煌的宗教文化傳統,
引領榮耀波蘭的世界級人物
1. 蕭邦 (Frederic Chopin ,1810-1849 )波蘭作曲家和鋼琴家,音樂史上最具影響力和最受歡迎的鋼琴作曲家之一,歐洲19世紀浪漫主義音樂的代表人物。
2. 居禮夫人(Madame Marie Sklodowska Curie, 1867-1934)波蘭裔法國籍巴黎大學女教授,首位獲得諾貝爾獎女性,是唯一獲得物理與化學家二種不同科學類諾貝爾獎。
3.
教皇若望·保祿二世(Pope John Paul II
1978-
2005)波蘭人,1978年被選為教宗,旋既於1979年訪問波蘭家鄉。
4. 維斯瓦娃·辛波絲卡(Wisława Szymborska1923-2012),
波蘭詩人,1996年
諾貝爾文學獎得主,「詩歌界的莫扎特」美稱。
結語
高海拔「冬攀首登」偉大的競賽已經快到達它的終點線。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見證了所有八千米高峰首攀。梅斯納 (Reinhold Messner 1944) (義大利)
[iv]傳奇性改變了登山方式,如不同攀登路線、無氧、獨攀、雙峰連登,到1986年十四座八千米高峰完攀,幾乎每一種能想像的攀登法都已完成。波蘭人沒有能夠跟上首登年代的競賽,不代表放棄,他們只好用替代方案來詮釋或證明自己在攀登地位的格調。1980年到1988年是波蘭人第一回合「冬攀首登」甜美榮耀的黃金年代,之後渡過經濟與政治的空窗期,喀日什托夫、維利斯基(Krzysztof Wielicki ,1950)
[v] 波蘭「冬攀首登」老將,14座八千米高峰完攀全世界排名第五,於2002年底發表著名的「冬季攀登宣言 "Winter Manifesto"」,旨在重拾「冬攀首登」的榮耀,延續波蘭人在「冬攀首登」的傳奇與夢想,呼籲年輕一代攀登者基於年青、必須憤怒及挑起企圖心"young, angry and ambitious",完成上一代冬季高峰首攀的志業 。
2005年,西蒙尼、蒙洛(Simone Moro) (義大利) 與彼得、莫拉瓦斯基(Piotr Morawski) (波蘭)完成希夏邦馬峰「冬攀首登」後,波蘭人又開始懷念他們榮耀的巨業與夢想。2009年馬卡魯峰由西蒙尼和丹尼斯、紐博克(Denis Urubko) (哈薩克) 完成「冬攀首登」,喜馬拉雅九座八千米全都已經完攀。當「波蘭喜瑪拉雅冬攀首登2010-15 計畫」(Polish Winter Himalaism 2010-15) 拉開序幕時,該計劃目標是實現其餘在喀喇崑崙五座八千米峰。
迄2016年為止波蘭「冰峰戰士」的「冬攀首登」已成功兩次,分別是GI在2012年3月 9日由阿圖、哈扎爾(Artur Hajze 1962-2013)領軍及布洛阿特峰在2013年3月5日由喀日什托夫、維列斯基(Krzysztof Wielecki 1950),GII在2011年由丹尼斯、紐博克(Denis Urubko) (哈薩克)、西蒙尼(Simone Moro) (義大利)及理查考利 (Cory Richards) (美國)完成。2015年3月,波蘭隊(不屬於「波蘭喜瑪拉雅冬攀首登2010-15 計畫」)南迦帕爾巴特峰「冬攀首登」斷羽收場。
2016年2月26日冬季,西蒙尼(意大利),塔斯康(Alex Txikon) (西班牙)及阿里(Ali Sadpara) (巴基斯坦)完成南迦帕爾巴特峰歷史性首次冬季攀登。
「生命厭惡真空」, K2仍然在冬季等待被征服。所以阿圖哈札爾承續扎瓦達(Andrzej Zawada 1928-2000) 波蘭「冬攀首登」精神領袖與靈魂人物的願景與任務,阿圖哈札爾2013年GI墬落死亡後,寄望會有人延續阿圖哈札爾的大構想,雅努什、馬捷爾(Janusz Majer)義不容辭扛下此浩大工程與責任甚至關係到整個波蘭的民族靈魂,雅努什、馬捷爾1985年洛茲南壁隊員;1986年K2 Magic Line路線攀登領隊;1988年在安納普納與庫庫茲卡,阿圖哈札爾開闢南壁新路線,雅努什在峰頂一百公尺處由於強風就此打住回頭,雅努什、馬捷爾與阿圖哈札爾於1990年成立Alpinus公司生意夥伴,以「Hi Mountain」品牌拓銷登山用品。
瓦達、蓮喀維斯茲( Wanda Rutkiewicz,1943-1992)
[vi]
「攀登的價值不僅取決於你是否達到峰頂,而是你如何去爬」
托馬斯(Tomasz Mackiewicz)波蘭楠迦帕爾巴特峰冬攀領隊(五次帶隊均鎩羽) 以這段話作為座右銘,與攀登目標銘記在心裡成為實現的動力,登頂不是征服或馴服,它是要能面對自我與夢想轉化成千倍力量,整體而言是如何克服自己的弱點。
[i]傑西·庫庫茲卡Jerzy Kukuczka (1948-1989) 全球14座八千米完攀世界排名第二,四座冬攀十條新路線紀錄,喪生於洛茲峰南壁(Lhotse,8516m)。
[ii] Erhard Loretan (1959-2011) 全球14座八千米完攀世界排名第三。
[iii]安德烈、扎瓦達 Andrej Zawaka (1928-2000) 率領波蘭進入喜瑪拉雅世界級攀登, 波蘭喜瑪拉雅攀登黃金時代開創者( The Golden Age of Polish Climbing),波蘭喜瑪拉雅冬攀啟蒙者,偉大的冰峰戰士之父,1980年聖母峰冬季首攀領隊,1987年安娜普娜冬季首攀領隊。
[iv]梅斯納 (Reinhold Messner 1944) (義大利) 全球14座八千米完攀世界排名第一。
[v]喀日什托夫、維利斯基(Krzysztof Wielicki,1950) 全球14座八千米完攀世界排名第五,八千米冬攀三座包括聖母峰金、城章嘉峰及洛茲峰,波蘭喜瑪拉雅冬攀靈魂人物之一。
[vi]旺達、魯克維茲Wanda Rutkiewicz (1943-1992) 1978年首位歐洲女性波蘭籍登上聖母峰,1986年第一位登上K2女性(無氧),1992年命喪於金城章嘉峰(Kanchenjunga , 8586m)。